| | 欢迎投稿:1847691820@qq.com
您现在的位置: 屏南新闻网 >  文学艺术 >  
文学艺术
走过十万八千里
2022-02-11 09:07:32 莫沽 来源:  责任编辑:  

儿时,最喜欢听奶奶讲齐天大圣的故事,说,大圣非凡猴,乃灵石所孕,在电闪雷劈之下降生,翻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光这一个筋斗,即可往返北京旅游二三十次,奇啊!又有《偷仙桃》《大闹天宫》《过火焰山》《大战牛魔王》等故事,让我听着听着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那天,屏南县作家协会群突然间活跃起来,又是朵朵鲜花的欢迎,又串串红包的争抢,整个群就像一锅滚开的水。爬楼梯一看,原来是群里进了新成员。真不简单啊!一上来就为沉闷的群点了一把火。我认真读了她的作品,还嫩些,是一位新人,网名叫“翻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不知是爱折腾的,还是志向高远的?


一段时间后,彼此熟悉了。她发文章给我看,我觉得有点做作,遂建议,多用准确的语言表述,少用华丽的修饰词语。她还当真,连夜改。不久,发了一篇乡村题材的文章让我帮助投稿。刊出后,她发信息向我致谢,我引用一位编辑的原话,说,“谢啥?说明你的文章达到这个级别了!”


辛丑年春,县作协组织“天坪山采风”活动。她发消息说,登不上去,但作文可以。我回复说,不用担心,还有腿脚不方便的作家也一起去,且我能陪同她慢慢爬。结果她还是没参加。文章果真写了,挺好的,也有点小瑕疵,就是文中关于传说的那一段太眼熟了。她说是摘抄的。我让她得用自己的语言表述。她七弄八弄地改了一番,不满意,一按回车键直接删除了。事虽小,认真的态度让人肃然起敬。我让她去天坪院领润笔费,她说:“不用,如果有,你帮我捐了。”文章发在《鸳鸯溪文艺》,稿费六十元,她转发给我,让我转给天坪院“买点油点灯”。写至此,我想起她的网名“翻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是否与齐天大圣崇拜有关?


辛丑年,县作协举办了三场作品研讨会,说开研讨会体面些,其实质是犀利的批评会,即作家们只提缺点,不提优点的点评会。第一场是《鸳鸯溪文艺》主编唐戈的,她说是来学习的,就静静地听着;第二场是我的,她说参加了这现两场点评会后,脑子像被洗过一样,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也写不出来了;第三场已近年底,是女作家小草的,她说不能参加了,得进城小住几天。话说得轻松又轻盈,像秋后悄悄落地的叶子一样。


元月二十六日,我家过小年,灶上的瓜果茶点勾起我儿时的回忆,纯真的童年一去不复返,岁月的流逝让人伤感。我信手在手机上翻阅,竟读到她的散文《麻之时光》。她在文中感叹:“《诗经》里‘丘中有麻,彼留有私’男女在麻园中私会的浪漫即将消失;‘开轩面场圃,把酒活桑麻’和‘看妇机中织,弄儿床前戏”的温暖日常将会不再。还有,满园苎麻的破碎美梦谁收拾?哀怨目光谁安抚?”是夜,天色特别黑,风特别轻,四周在退去刺耳的鞭炮声后,变得特别宁静。我就这样静静地读着,有淡淡的忧伤在其中,一种对生命的挽歌悄然流露。我将链接发给她,她高兴地回复:“怎么有这个发现呢?”


二月九日晚,子时,我在县作协群里看到她离世的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许是玩笑开大了吧!然而,事实摆着,她的确走了,时年五十有五。很遗憾,文章已经成熟,生命却早早凋谢。


次日一早,我与几位文友上她家吊唁。她静静地躺在正厅临时围起来的遗体告别室里,身上盖着红被子,瘦得似乎没有人躺着一样。文友说,进入县作协前,她就已被确诊为癌症晚期。她曾在一位文友面前提及一次,文友善良,一听就落泪了。此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且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所以多数人都不知道她身患绝症的事。还说,她一生坎坷,先是被人骗入外省传销团伙,好不容易被救回来,却又卷入“倒会”漩涡,进入作协是她生命的翻转、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人去留名,雁过留声。我又想起她的网名“翻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实名张云雪。掐指一算,人的一生是很难用双脚走完这么多路程的,可她就这么双眼一闭,就走完了全程。


唯愿,她到达的是心灵的彼岸。


关于我们 | 广告服务 | 网站地图 | 网站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