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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赞新中国成立70周年】 金蛇蜕壳
2019-09-20 10:13:09 禾源 来源:  责任编辑:  

走过一个个村庄,看着旧貌新颜,总让我想起童年的游戏,“金蛇蜕壳”。三四个小伙伴手拉着手,边转边唱:“一年来、一年去,金蛇会蜕壳。蜕去旧、换来新,脱胎又换骨。”轮翻蜕皮。看着我们玩的老奶奶会在旁边说:“蜕一重、长一岁,害虫蚊子不作祟”。村庄看着我们一年年蜕皮长大,慢慢变老,而它则永远不老,如同村前的老树年年新绿,郁郁葱葱,兜来一阵阵清风,呼啦啦地唱着永远不老的歌谣“山青青,水潺潺,国泰民安富贵长。”应和着代代子孙的吟唱。我在传统村落的“康里村”的鸡髻山上又听到了这一和鸣心曲。



康里村村貌


鸡髻山于康里村的意义,村庄肯定体会得比我深刻。风止于山前,雪落在山头,水源于山涧,园垦于山边,翠竹环于山腰,茶园植在山顶,村庄的炊烟与山中的雾岚如同童谣与清风歌赋一般,久远而又清新,一同缠绵于鸡髻山前。当我站在这高高的山顶上,仿佛置身于一个时空的端点。追溯时光,瞭望四面八方,在这样的时空中,康里村四周的山水有了历史,村庄有了记忆,村里的老屋新舍烙印下岁月进程中的“金蛇蜕壳”的嬗变。

峰顶极目山外山,村弄幽闻声中声。当我从鸡髻山而下,行走在康里村古老的巷弄里,仿佛踩中历史的音阶。历史的进程很长,就康里村也有千年的时光。村里的人说,村庄几度易名:“坑里”“翠峰”“长安里”,最终于清同治十年知县认为“坑里”村名不雅而改称“康里”。历史贯以村名,时光落在村庄,不管多长多久,行走的就是那一截截不断延长的村街小巷。我踩着起起伏伏的音阶,听到了几段倾诉。



康里旧村村道


“转头山”,对就是这“转头山”,康里人又称它为郑公山。可就是这片山让想安居乐业的康里人处于不断纷争械斗之中,让村庄少了那份“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祥和宁静。他们说:这片山系康里村郑姓祖婆彭氏陪嫁的山。当年彭家将此山赠与郑公时,郑公礼让不接受,将山契还给彭家。彭家认为,赠出的东西哪能收回,就说暂时保管契约,后郑公孩子长大了,彭家外祖又复授此山及山契,因而当地人称之为“转头山”。

这片山地处屏南与宁德莒州交界处,村民纠纷不绝。小则纷争,大则聚众械斗。村里人相传着这样一则故事:“清.康熙五十七年,莒州百姓越界砍伐转头山杉木,康里村郑姓村民上诉,福建布政司责令古田(当时屏南尚未建县)、宁德两县知县实地会勘,古田知县中途得病返回,宁德知县单方勘定,并立‘县界’把转头山划到宁德县内,康里村百姓不服,打断界碑,扔于深涧。古田知县得知此事后,感觉宁德知县做事太不公,便提笔写了幅字寄给宁德知县‘宁字上四心,德字下四心,心心偏向’。宁德知县收悉后,也回了一幅字‘古字外十口,田字内十口,口口无凭。’就这样转头山成了一块两县纷争不休的地方。直到新中国成立,福建省委做出决议:‘转头山争执范围全部收归国有,并托管康里村……’纠纷告停。”

几百年来,转头山成了康里人的心病,病得焦虑,病得纠心,病得发怒。满山遍野的树叶仿佛都长着无奈的气色,一年年长,一代代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政府英明决策如妙手回春,才治好了这块心病。“转头山”终于“金蛇蜕壳”了。这一蜕壳让她每棵树都长出郁郁葱葱的生机与希望。2008年1月,天星山森林公园通过专家评审,准予设立天星山国家级森林公园,定名为“福建天星山国家森林公园。”转头山包含其中,这又是一次蜕壳,是一次华丽的转头,这一转成了国家一块绿色的宝地,康里人自然乐在心头、喜上眉梢。

村弄是一条村庄历史流淌的旋律,那一座座老屋则是家族记忆的老巢,一堵堵土墙就是他们勤劳勇敢的丰碑。走进老宅的大门,也就能听到浓浓烟火色的故事,看着墙饰与窗雕,就能体会康里人热爱家园的大笔镌刻。康里村有过繁荣,有过发迹,可是清朝末年与民国期间则又让她遍体鳞伤。土匪侵扰,官兵掠夺,有的大门留下弹洞,有的被烧,有的石门立被炸断。康里郑氏先祖是放牧起家,他们有着牛的秉性,温顺、勤劳、忍受,可在忍无可忍的之下,头上长角,便扬起犄角,开始了反抗。他们曾以为建有长坝寺、长福寺,还有姚奶宫、大圣殿、郑公殿,有佛佑神护,能得合境平安,可这些,在那个年代都庇护不了他们,他们只能起来革命,只有求得政通才有人和。康里翠峰书院培养的人才有一股牛劲,敢为人先,1930年康里村就设立了福州特委康里支部,1934年,中共宁屏第五区成立,康里支部扩编为“中共宁屏第五区康里中心支部”。1937年,康里组织东区游击队,康里村就有38人参加北上抗日。他们以砍头流血的代价,寻求着真理,寻求着国家改天换地,寻求着家乡的安宁。

全国解放了,康里村如同童谣里唱的一样,实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开始了新征程。我在岁月的长河里,在祖国的大船上,走得很远,与知识结缘,与许多人结缘,我结识了康里村的许多朋友。

结识康里村的朋友成了我一个幸福点,他们个个直爽,在他们的脸上读不到那种忧虑与阴暗的神情。说起话来铿锵有力,特别有趣的是他们一句大意为“那个,那个”的口头语,可以成为两人交流沟通的秘语,不管在什么场合,毫不掩饰地“那个,那个”间把一件事讲得清清楚楚。我也跟着他们常常“那个,那个”,一来二往的“那个,那个”间,我仿佛也有了康里人的智慧。

有人缘就有地缘,正因为康里村有许多朋友,康里村的节庆也就成了我的节庆。2015年康里村在七月份举办了民俗文化节,我应邀又一次到了康里村。我看过节目单,节目相当丰富,且演员、编导、灯光、音效、化妆等一切都是本村人。参加演出人员有80多人,包括工作人员达百余人。据说还办起伙食,供给七邻八村来观看的群众用餐,大有庙会之热闹。我不在乎节目的质量如何,而在乎那股热情。看完节目,在村里用餐,席间,朋友、村干、乡贤不停地敬酒。“各位朋友,感谢对我们家乡的支持!”就这句话重复了十来遍。“家乡,家乡”在一遍遍的重复中,能不热起来吗?热,热,这热暖人暖心,暖了客人,暖了屋舍,暖了土地与天空,还暖了这方人每一条筋络,哪怕有一些气血淤堵也会被这温暖而化解。“叔伯、哥、妹”呼得亲切,团结、友爱亲如一家的村。


康里旧村村貌


吃完饭,我们看了康里新村。村庄变大变新,村前的那个镜湖明澈沉云,湖边的亭子栖下清风。村里许多民居还办起了民宿。梧桐引来凤凰栖,康里村迎来了国外学生夏令营活动,海峡两岸大学生乡村考察,艺术家深入生活,专家考察……这新时代的蜕壳让村变,人变,观念变。2018年国家传统村落的名号落土到康里村,这一年的春节,我又参加了他们村晚,这是这个村的第四届村晚。

这次遇到了我的学生,他的一番介绍,仿佛让我找到康里村藏得并不深的珍宝,他说:“今年回村的青年多,他们自发筹资,去探望长辈,慰问困难户,少的一两百,多的几千元,走遍了乡村各个角落。还在台上为80岁以上老人披红挂彩,献上祝福。还有这次村晚,有钱的出钱,有艺的献艺,许多在读的大学生,都参与其中。有的当演员,有的当编导,有的当主持,康里的年轻人个个风华正茂。”

是的,年轻漂亮、年少英俊是惹人喜欢的一条理由,但我更喜欢的是他们心中有着别人,心中装有村庄,心里有了新时代的价值观,有着为祖国为家乡为自己骄傲的表达方式。幸福感、获得感如同柴薪,燃烧了就能给人带来温暖。几个年轻人上台演唱着那首《我是康里人》,虽说他们只是打工,没有多少舞台的范,但他们自尊、自信,一样骄傲着“我是康里人”,骄傲着新时代的青春之美。

我骄傲着康里村年轻人的骄傲,赞赏着每一台节目的礼赞情怀,陶醉在那台广场舞中,轻盈的舞步,优美的舞姿,时而碧波涌起,时而芙蓉出水,让我想起了童年的“金蛇蜕壳”的游戏。童年的梦想与舞台的欢舞交集在一起,共同踩上了时代节奏。这时她们以手中的纸扇,齐心地排出了我与康里人共同的心声:“祖国万岁”“康里美—2019”。两行大字在舞台的灯光映照下闪闪发光。我再也奈不住心中的激动,口中念着“金蛇蜕壳,金蛇蜕壳”,站了起来,鼓起最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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