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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国宝传┃(附记六)寻亲记
2019-02-02 09:25:00  来源:  责任编辑:  

甘国宝传(附记)

(六)寻亲记

“寻亲记”这个几千年都有人使用的题目,用起来不觉有点老土,但是我们一家四年三次,行程约一万六千多里,到福州、古田、屏南寻根,却确确实实是寻亲记。我们广东姓甘家族离开福建最少已壹百多年,很多记忆都忘却了。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老远的跑去福建寻亲?

我们原来写的籍贯是广州,因为包括我父亲在内全家都是生长于广州的,但是在文革期间派出所不认可,要我们改为福建古田,又通知我们因父亲曾在解放后坐过牢,必须遗返原籍——福建古田。跟着又通知不用去了,因原藉(指古田)无人承认我们,不知道是他们是闲着没事干还是拿我们来寻开心。后来我父亲也曾表示过,要我们有可能的话,去了解了解我们的故乡——福建古田,就是要我们寻寻根。


2014年中元节,广东甘国宝后裔到古田长岭祭祖


可是我们全家对“古田”的认识是什么呢?我们所有人只知道一件,在广州的福建人去世后都葬在福建义地,在金麓池的右侧(现已全部起了墓并改葬),而所有祖坟都在石碑上刻有“古田”二字,所以我们都认定自己是古田人。由于父亲的心愿,我曾找福建的同事了解古田在哪里,同事答复,古田有两处,上杭古田和福州古田(曾听姑姑说过我们是福州古田)又说福州古田由于要建水库,已全部拆迁也不知道迁到哪,但不管怎样说,古田的人仍存在,不找古田仍可找找这些人吧,于是2004国庆节期间我们全家收拾简单的行李,带一部七座小车开走。古田,我们来了。


2014年中元节,广东甘国宝后裔到古田长岭祭祖


到了福州住下来,草草吃完了饭便坐在一起商量如何找这个“古田”,既然说古田被拆迁建了水库,一致同意先找水库,再找水库拆迁的水库附近的村落,打听甘姓的下落,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出发到福州的北面林区上山,听说水库就在那里。古语有云:路在口边,我们一路问路,向山上的人打听,结果打听了两个村落,村委会都无人知道我们所说的古田在哪里,更无人知道姓甘的村落迁到什么地方,最后有一个村委会的干部说:你们不如到山下派出所问一问,也许他们有一个清楚的答复,于是我们便下山到派出所,进去询问。到了派出所,进去打了招呼,刚好有一个值班的同志是古田人,他便出来回答我们,告诉我们古田在福州北面100多公里外,不在福州这个水库中,古田也有水库,但他又说古田没有姓甘的村落,听说再走100-200公里的屏南县有姓甘的村落,(后来我们才知道,古田真的原地建了水库,现在的古田是新建的)他又说到屏南也得先到古田,既然你们认为自己是古田人,便可先到古田,后到屏南。

第二天,我们父子三人开车奔山上的古田,沿着闽江弯弯曲曲的河岸走了两三个钟头,上山又下山,问了无数次的路终于到了古田,我们把车傍在一个不那么热闹的路边,下车想找人询问,可是,我们虽然会说普通话,但本地话一点也听不懂,怎么办呢?我们虽然回到了(可能是)的故乡——古田,却是“举目无亲”到哪里去询问呢?


2014年中元节,广东甘国宝后裔到古田长岭祭祖


可不可以又上派出所?于是我们上城关派出所询问,因为这几天是黄金周假期,派出所也只有值班的人员,刚好碰到一位值班的李同志是户籍科的,他非常有耐性地听我们这些广东佬不咸不淡的普通话,最后听懂了我们是来寻根的,他便逐一的回答和告诉他所知道的情况。他说,古田所管辖的地方内,没有姓甘的村落,只有隔壁的县屏南漈下是姓甘的集中地,又告诉我们,雍正朝之前屏南属于古田县管辖,所以我们祖先所说的古田就是指这里……

他还说:你要了解这个情况,你可以看看我们的县志他又介绍说,古田这里是没有整村姓甘的村庄,但有一个姓甘的著名人物——甘国宝,又非常好心的找了他文化馆的朋友,借一本县志给我们看,其中一段“……现仅在古田长岭村存其父母之墓……”,我们问长岭离县城有多远,李同志说,一个钟头车程,只是你们的车上不去,我们想了解一下觉得这毕竟是一条比较接近的线索,就问李同志,我们可否上去一趟,他说可以,但你们语言不通,他就叫了一个司机,讲好报酬,并叮嘱他给我们当翻译。

于是我们坐上了租来的小车,和李同志道别就上长岭去了。这位李同志是十分难得的一位好心善良的同志,直到今天我们仍记得他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在这里也再次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们从一条仅仅容纳这个小车的路上山。路并未修好,一路上颠颠簸簸地。终于到了长岭村,司机把车傍在一座老房子的石梯前面,上面有两只石狮子,刚好村长也在那里,通过司机来作翻译,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就告诉我们,石狮后面的较高于别的房子的房子,就是甘国宝的故居。我们过去看了看,村长说已改建过,里面有戏台,成了现在村委会。他还介绍一位姓陈的老人,说他知道以前的事。

这位老人带我们到甘国宝的祖坟前,墓前有一巨石上刻“京候甘公墓”,整个坟约20多米宽高4-5米。后面是山墓上刻甘氏三兄弟立的字样,是其父甘亨贵及其母之墓,诰封为一品夫人等。两面两排屋较像以前看坟的房屋,前面左右青山中间一片空地。按以前人的说法,左青龙,右白虎,为猛虎下山之势。据说这样子子孙必出贵人,可能就是这样出了甘国宝这等人物。

老实说,他们说的土话我是一句都听不懂的,但通过司机的翻译我们听懂了一些:山中两边的田原来都是甘家的,解放前最后一次收租是400担谷,可以说,田是不小的。广州我家如我这样年龄的人都有一个记忆。我家有一叠田契,上面写着“古田”二字。还有一个清代上朝的象牙笏和花翎。(文化大革前后全部丢失),但这些事可能与眼前的情况有关吧。


长岭墓碑  


这一个墓,大概就是我们在古田找到的唯一与甘姓人有联系的事实。我们估计这个墓是我们和祖先有关联的一个证据,所以我们购了香烛拜祭一翻,也放下一些钱物,感谢村里的人们对我们祖墓的照顾,就下山到古田,拿了我们的车就直开福州与福州的人会合,返回广州。

我们听长岭的人说每年都有姓甘的人上来拜祭,据说是在福州建设局的,我们到了福州找到建设局,找到这位甘姓人的电话。当我们打电话问他是否是古田人时,他回答说:“不是,我是渤海的”。我们就没有再找了,我想他大概以为我们是白撞的。以上就是我们第一次到古田的经历。

回来整理当时一些草草的记录,知道古田县文化局有一位甘馆长,又知道有一位“甘国宝研究会”的甘景山先生,但多次电话联系没有回应,所以就算了,尔后告诉我的兄弟这一次出行的结果,并把照片给了他们。大家都这样想,“寻根”行动结束了。就当接受这似是似不是的结论——我们是古田人是没有错的,别的实情恐怕难求。

后来的翻查我父亲留下的日记中,发觉关于他自己的历史、藉贯和经历的资料,几乎等于零。我们觉得很奇怪,因为在我青年时期和文化大革命时期的记忆中,我父亲因为有当县长和抗日军人的历史,又坐过牢,不断有派出所的人要他写历史资料。按我们的记忆,这些资料叠起没有二尺都有一尺高,所以我们去派出所要求了解他的“关于藉贯和家族的历史”,当时被婉言拒绝,一无收获。

在翻查的过程中,我们查到一个叔公(景字辈)的电话,在德庆县(广东)文化大革命中和文化大革命后,除了姑姑等至亲之外,就是他甘景旭叔公到我们家,通了电话后,他非常高兴邀请我们到德庆见面。于是我们全家一齐到了德庆,探访姓甘的在广东当时仅存的一位老一辈的人。

我把我们去福州的经过告诉叔公,他说,据他记忆,甘国宝是我们的祖先。也谈了很多传闻。并和我一起凑起广东这一支人的族谱。其中记忆中最早的太公宇楼公曾为香山县县丞,官名润寰,后来我们查证确有此人在香山当县丞、节利虎门、澳门一带军务及对外事务,任职19年,到辛亥革命前去职返回福州,在厦门去世,葬在福州。其余景字辈的大部分在我年青时见过。松涛叔公死在我家,他是中国第一批邮政人员,在我还小的时候他送给我一批中国最早的邮票。后来我离家读书的时候全部丢失了。所以根据我俩的记忆,凑起一篇族谱(全文见附件),叔公又说:我们(广州)这一支是长房,所以上朝象牙笏、花翎和田契都保存在我家,据他记忆,我的祖母就是掌管甘家公有财产和物件之人。从我父亲比叔公还大的年龄的事实来分析,这是有可能的,长房的结婚早,所以同年龄的辈分相差两辈人。

叔公很健谈,谈了很多传闻,例如“甘国宝立了大功,乾隆问他要当什么官,甘国宝说: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官,但昨晚梦九头狮子。乾隆就说你当九门提督吧……”但我知道,甘国宝是汉人,是不会当这个职位的,后经查证清代四佰多年历史,也没有一个姓甘的九门提督,又说官封二品御前侍卫,一般以说侍卫只有四品的,很少二品等等……我就问叔公,这些传闻是那里来的,他说看书和戏文来的,那么这些仅仅是传闻而已,与真正的历史关系是不大的。

但有些传闻,仅仅是我们广东家族专有的,我们在广州的姑姑和姑婆都说过这些事。在这里也就记录下来,以让后人知道。说:我们一位祖先在外为官,死后运棺木回乡,每一起抬,棺前长明灯灭,据说是冤魂缠身,不利于子孙。据说我祖父就是“三代单传”祖父抗日战争时期死于澳门,墓地还找不到。

又说我们的祖先由于煞气太重,子孙是不能上山拜坟的,只能请人上山,自己在山下等。如有子孙上山,哪房上哪房必灭。又说葬在福州“猫耳山”是否是猫头山之误?这些传说,广东甘家已传了三代。

叔公告诉我,他有一个亲妹叫甘励廉,小时候由于家穷,给亲姨接回福州养,但却因亲姨打麻将输了,卖给别人当童养媳。现在仍在北挡村(福州古田县),夫家姓陈,曾来广州也到过德庆寻亲,本来叔公想叫她留在广东生活,可是她有丈夫儿子,还是回去了。

这一切都是命运吗?

我叔公在抗日胜利和解放战争时期和家人失散流落德庆县当码头工人维生。后来做点小生意,解放后,文化大革命中,因他的堂侄(我父亲)曾是德庆县县长而挨斗,我父亲所以做德庆县县长也有一段曲折不平常的经历:

我父亲常称自己是书香世家,家里书是很多的,因为祖父是商务印书局的广州代办,但因家中姨妈姑姐等人多,生活也不宽裕,我父亲读书时期是没有钱买书的,只是在夜里,别人不看书的时候借来温习,高中毕业后就要就业,当时在军中谋了一份文书工作(在广东余汉谋部队中)挣钱维持家中生活。在抗日战争的台儿荘战役中,以一个旅部的上蔚参谋参战。长沙战役,国民党军队大溃退。旅部驻在河南的高级军官(营团长以上)全部走了,留下来的人以我父亲的上尉军衔最高,连排长们问他怎么办,他以一个不带长字的参谋身份下达命令全旅保持编制,不许失散,经过相当曲折的经历,突破日军包围圈,全部人员带回了广东。后由广东南路最高负责人李汉魂先生下令嘉奖推荐为上校,派出当了三任县长这个经历是我妈妈告诉我的,真伪我无法得知。其中一任是德庆,据说,他为了收回县中“学田”以举办教育,触犯了本地大财主的利益被联名上告,迫他离职。其它就知道不多,如有机会可以翻查他本人写的材料或可证实一二。

由于上述种种又引起我们全家的想再认识我家根源,于是约了叔公的儿子和我外甥准备在国庆黄金周二度再去福州进一步寻求真相。

这一天,国庆节黄金周到了,古田,我们又来了。

上去拜祭后与村民们交谈,他们告诉我们甘国宝研究会要成立,还把福州介绍甘国宝的报纸给了一份给我们。我们谢了他们对我们祖墓的保护,便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驱车向北挡村和漈下村开去。

到北档村,找到了姑婆家,他的儿子接待了我们,姑婆据说每天都上尼姑庙,等了好一会,她回来了,见了面大家很高兴,姑婆告诉我们她四岁就卖到这里,为防止她逃走,被用铁链锁着,后来解放后,凭她四岁的记到过长岭,到过漈下,也到过福州文儒坊,但都无人承认她的亲属关系,最后登了报纸才在广东找到她的亲哥和我们这些堂兄弟,姑婆个子很矮,我们可以在她面上找到她与她亲哥相似的和甘家特征相似的两道浓眉,一双大耳,久经苦难的,却不屈服的眼神,用我妹妹的话说,我们这一族人在困难中不会倒下,总会找到站起来的机会的,但姑婆在70多岁的高龄依返佛教,这大概是中国人的另一面,让一切化解在佛家的“随缘”两个字中吧!四岁便给卖了当童养媳,自然是没有机会读书,也许是解放后扫盲运动中才学会识字,能登报、看信、读报、看经书,这些都是很不简单的,所表现出来的韧劲和坚强不禁令人赞叹,这个70多岁的女人真不愧为甘家的子孙。

下午告别了她就向漈下进发,我们把车直开到漈下村内桥边,那里一个小卖店,站满了男人和女人。当我们解释了来意后,漈下村的村长接待了我们,带我们参观了村落,毫不例外,这条村是依山傍水而建中间穿过一条小河,有些房子用桥与对岸的房子连在一起。尔后村长带我们到祖祠里参观,告诉我们这里各房各一祖祠(有四个祠),有一间属全族的,我们在这里表示从广东来归宗的意向,放下些钱物,上上香,跟着他带我们到他的住的地方,拿出族谱翻看,但查不到我们这一支人的任何关联的记载,他们说只有甘国宝一支人出去外地,所以其它有记录,而这一支人没有记录,所以我们就应是这一支人,又带我们观看了乾隆留给广东提督甘国宝。御赐“福”字匾,我们就离开了。我们觉得很奇怪,从各种迹象我们都是这里的人,为什么一点点记录都找不到呢!难道我们是“外室”(即二奶)的,不入正册。但从我们持有的田契等事实来看,又不像。当时,我们认为再查下去也仅仅如此而已,从此打往。算是完成任务。

回到广州后,向亲友报告了经过和结论,就是仍然没有结论,我们无疑是这里出来的一支人,与甘国宝有一定的关系,但却没有直接证据……

一年又过去了,到了2007年,甘景旭这位广东甘族可以知道的最老的一位老人也过世了,在他过身的一天,刚好甘景山先生打电话来联系,而我们急着奔丧,所以没有谈什么就过去了。到了2007年春节前,刚好甘漈下村的村长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在新春初九,几个村凡姓甘的人一起祭祖,并通知了各地的同宗,也邀请我们去,对我们提出的几个相关我族实际如何出外的证据可以论证和寻找。同时也接到了甘景山先生也作为甘国宝研究会的邀请,我们觉得这次各地来的人数多,加上研究会在追查历史的过程中,终可以寻到我们这一支人来源的证据吧,所以我们决定去一趟。

出发了,我们仍取道厦门,再到福州,到了福州拜会了甘景山先生。他告诉我们甘国宝一支的族谱,查了两代便由于没有文件和文物,已断了查不下去。最后约定了第二天清早一起出发到漈下参加初九祭祖活动。


2014年中元节,广东甘国宝后裔到小梨洋祠堂祭祖


到了屏南。甘湖柳小姐以甘国宝研究会成员的身份接待安排了住宿。晚上带我们与福州来的甘景炘先生见面,后来又来了一位原在福建师大的教授,大家在座谈中,谈到一些有关甘国宝的历史和文儒坊的历史,谈到1948年大水把福州文儒坊全部冲倒了,很多典藉和文物都不见了,人也死了不少,这个时间应该是解放前一年,由于动乱和战争。人也走散了。又一说1926年大水把文儒坊从大门到后进两侧的边房被洪水冲垮了,人也走得不少。据甘先生说,也是(传下来的说法)当时每年田租有一千多担谷收回,在文儒居分给各房安排生活那时人也多物也多。到文化大革命没有一个姓甘的住在文儒坊,所有姓甘的老人都声称,留得下来证明甘家的历史的证物几乎不存在了。历史便是这样,当时间的迷雾蒙上它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模糊和逐渐消失。这大概是规律。据福州大学一位姓甘的教授的研究(我估计当时是私下研究),在文儒坊和福州住的人,基本上是甘国阅(甘国宝的弟弟)后人,甘国宝一支没有任何记录,而关于广东这一支姓甘的人,全无记录,只是从我们字辈排列中如:联、景等可以追朔到是多少代的传人,如这样说,我们是第九代。

第二天,驱车先到小梨洋村,看甘国宝故居。据他们介绍故居明代的建筑,全部是木结构,有二楼,前有天井,后有花园,中有大厅,旁有马房,是一位乡下财主的居所,这种建筑形式在广西和四川的山区都可以看到,很实用。中午参加了祭祖和家宴。由于我们的小孩必须赶回广州上学,我们便匆匆告别了所有乡亲返回广州。

临别时,屏南的宣传部门要求我们把这次寻亲根经过写出来,于是除了草草把这次寻亲的经过写出来外,也对乡亲们给于我们的热情的接待,特别是甘景山先生等人的热情帮助,表示衷心的感谢。多谢大家,使我们真正的感到了故乡情。

从这次寻亲过程中证实,我们的确是甘亨贵一支的后裔,是从漈下、小梨洋走出,从长岭到福州文儒坊再到全国各地的一支人,我们确是现屏南小梨洋村这一支人的宗亲。

但这一要都不重要,主要的是古田、屏南确是我们的故乡,我们会为我们的祖先有甘国宝这样的名将而感到非常骄傲的。


本文作者甘全在小梨洋村



文字 | 甘    全

图片 | 甘湖柳

编辑 | 郑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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