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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国宝传连载┃(七)甘国宝出生
2018-09-12 09:30:47 甘湖柳 来源:  责任编辑:  

《屏南县志》记载  


立夏一过,山区的气色立马好转过来,气候又循环到最美好的一截,四野望去,远处的高山,近郊的农田,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水田蓄得亮汪汪的,那青青禾苗长在水田里,丰收的希冀也在农人心底潜滋暗长,再要来那么几场破坏力不太大的台风雨,稻穗们就开始抽芯拔节、灌浆结实了。一切都是那么地生机勃勃。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老话说:“男歇夏,女歇节,牛歇四月八。人歇五月节”,到了端午节这时候,再忙也要放下手中的活,挂起锄头把,好好地歇息三天。家家户户的大门两旁,都挂起了艾草和菖蒲捆缚在一起的穗把,淡淡的青草香随风飘散,氤氲在村庄的角角落落。用新竹劈出的细丝,包起四角玲珑的粽子,家家户户都煮一锅清香的粽子,粽子的甜美诱惑着无数张早已迫不急待的小嘴。男人则温一壶金色的雄黄酒,与三朋两友浅斟慢饮,沉醉在节日的馨香里。

老话又说:“年三天,节三顿”,也就是说春节的初一到初三这三天,是过大年,三餐大鱼大肉,像像样样地过年。“节三顿”是指端午节的“初三暝、初四早、初五昼”,即五月初三的晚饭,初四的早餐,初五的午饭。这三顿饭也是无比丰盛。初三暝杀鸡杀鸭,让家中的男劳力好好地补上一补;初四的早餐,除了所有人都要吃“青”外,家中的成年女人一定要呡上几口红酒,这样就可以在一年里面健健康康了;初五的午餐主要是针对家里的小孩子,除了吃粽子面条,还要吃一个红蛋,那就叫圆圆满满。头年有娶进新媳妇的人家,都会用红酒糟腌制很多鸭蛋,准备在端午节时分给前来讨礼的人们。

俗语说:父母盼年,诸娘盼节。说的就是:过年时女婿要给丈人家送年礼,而在端午节来临时,恰好相反,应该娘家给出嫁的女儿送节礼。送的都是些什么礼呢?娘家兄弟或侄儿挑粽子到女方婆家,这叫“送节”。送去的粽子形状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辈份,要是亲家家里有老人长者的,要搭上几个“横包”和“粽头”,那是用麻笋的落箨包裹起来的,特别大,表示更深厚的敬意;如果亲家家里有小孩子的,要配上几个“长尾哥”或者“秤砣粽”,有“秤砣小小压千斤”之意,寄托将来小孩子日长夜大、会出人头地。

康熙四十八年的这个端午节,是王氏过门后的第一个端午节,所以,还算是“新媳妇”,她挺着怀孕足月的身子,虔诚地备足了各种香囊、红头绳、剪刀、红尺,坐在厅堂边上等候村中小孩来“系节”。这些香囊,内装朱砂、雄黄、香料等,外以五色丝线编织成一个小小的带流苏的网状兜囊,精工细作,绘形绘色,有葫芦形、荔枝形、蝴蝶形、蜈蚣形的,还有做成烟斗状、石磨状的,无不充满了生活情趣。王氏日忙夜赶,一双巧手不停地飞针走线,终于赶在这样的日子里端出来示人,接受七姑八婆的评论,分享大伙儿的纷纷赞扬。

五月四这天,小孩子们一早穿上新衣兴奋出门,在街巷中奔来跑去的,他们挨家挨户地跑到有新媳妇的人家里去索要“五月四喏”,接受一份得自新娘子的美好祝福。小孩子们从每家新媳妇那里讨来各种不同颜色的香囊,结成一串,挂在衣襟上点缀装饰,玲珑可爱,清香四溢。新娘子还要为他们系上花花绿绿的丝带,俗语叫“系节”,这些彩色丝带又称续命丝、百岁索,绑在小女孩的右手手腕上,如果是小男孩,就绑在他的左手手腕上,同时在他的左脚脚踝上也绑上一根。

至于备下红围绳、剪刀、红尺,那就更有用途了,这叫“缚假”。王氏笑吟吟地,将红围绳的一头绑在前来讨礼的男孩腰上,旁边有人口喊开始,数着“一、二”,只见男孩迅速旋转身体,旋转的速度越快,腰间所缠绕的红围绳长度就越长、越多,当喊到“三”时,话音一落,王氏她眼疾手快,同时小心翼翼地,持手中的剪刀剪断了红围绳,男孩腰间的这上截红围绳就归他所有了!

这转身的动作,古语叫做“车身”,而这种“缚”并没有真正绑住对方,只是个假动作,因此是个假缚,按照古汉语的习惯用法,称“缚假”。本来是这种游戏是来测验男孩的敏捷度和新媳妇的反应能力的,王氏重孕在身,动作有些迟缓,把她累得脸红气粗,旁人看了不免哄笑,丈夫呢,甘亨贵他带着好奇,又有些心疼,开心地看着这热闹和场面。

缚假在屏南的历史很久了,祖祖辈辈都是这样传下来的。据说缚假能够使孩子们快快长大、没病没灾、聪明伶俐。正因为这个习俗的历史悠久,衍生出一个叫“假姐”的神话形象,说是小孩子绑上红头绳,“假姐”便会借用神力,辅助小孩变得更乖巧起来。从端午节到七夕节有两个多月时间,很多小孩子都难免会将绑在手上脚上的红围绳弄脏或者弄脱,大人们都会说,谁的红围绳保持得越干净,“假姐”的庇佑就会越灵验,以此勉励孩子要学会珍惜,惜财惜物缘惜福,所有小孩子们对自己手上脚上的红围绳都视为圣物一般保护。到了“乞巧节”的中午,主妇把红头绳剪下,连成一条,再剪三张纸钱串起,绑在一个小毛竹竿上,让小孩子自己举着,红的绿的一路飘摇,送到村口那株千年柳杉树下。小孩子们挑着竹竿,带着粉干、油盐和锅碗瓢盆等,一起到郊外,把这竹竿挂在树枝上,接着垒起小灶开始野炊,屏南人叫它做“送假”。小孩子们将红围绳送到柳杉树下,扯着喉咙唱着:“假姐假姐,教我立大志;假姐假姐,教我会读书;假姐假姐,教我有力气……”

……

端午过后,艾香依旧,穿过层层稻浪,粽子的余香还在乡间飘荡。

农历五月,正常的年份都在降雨,有时造成洪水滔滔,屏南人都说,那是东海龙王程惠泽从官井洋赶来,给他在黛溪后樟村的外婆家送黄瓜鱼呢。龙王出动,都要行云布雨,要是外婆家挽留他多做几天的客,那么这里的降水就特别多。


《屏南县志》记载  


到了五月十三日,民间相传这一天是武圣王关公在磨刀,其磨刀的水从昆仑关南门处降下凡间,下雨便是吉姚,雨越大越好,预示当年的光景必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就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王氏身感不适,想是快要生产了,家人赶紧请来接生婆。

产妇疼痛难忍,全家人不免紧张慌乱起来。王氏想起新婚不久的一日,随夫到临水宫烧香“请花”,祷告后采得一朵百花桥头的白花,藏在怀里带“子”回家。归来当晚,王氏得一梦,不见什么红花白花,却见一猛虎扑面而来,王氏见状,急得想呼唤,却喊不出声,看那老虎,却温顺地卧于身旁。不日王氏身感有孕。这个梦,不知是吉是凶,不时缠绕在心头,令她隐隐有些不安。

俗话说:生有时辰,死有日子,急不得。面对王氏的呻吟,那接生婆早已见惯不惊,沉稳地对待一切,安慰王氏:“忍着点,忍一忍就过去了。皇后娘娘也得生孩子哩!生了皇帝仔,当娘的才尊贵哩!”

屋外风狂雨骤,屋内险像环生。熬过了漫长一夜,新的一天来临。仿佛山崩地裂一声巨响,刹那间,甘家后院的护墙倒塌了两扇;紧接着,伴随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起,前门的侧墙又崩塌了一角;此后风停雨歇,一切复归于平静。新生儿盹在母亲的臂弯里,香香甜甜地睡着了。

古人对于子孙后代的言传身教,在小孩刚出世时就开始独具一格的教育。孩子出生的第三天,俗称“做三旦”,就有给他“喂黄连”的习俗。在第三天,小孩沐浴完毕,当祖母的将调剂好的黄连水喂到小孩的嘴里,旨在表示小孩长大后能吃苦,不怕苦,有志气,敢于迎难而上,成为社会有用的人才。

这名新诞生的男婴,乳名“位官”,甘亨贵给这个长子取名叫国宝,按甘氏排辈,第九辈属“利”字行,于是取字利赵,至于后来他的“改字继赵,又号和庵”,那都是他后来的人生际遇了。




家谱记载:甘国宝出生于康熙48年,岁次已丑(公元1709年)五月十四日辰时。诸位也许要问,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该不是后人给杜撰的吧?这又回到一个人“生有时辰、死有日子”的说法上了。但凡有一个小孩出生,父母必将其生辰八字记下来,将来用来定时、合婚、乔迁,直至死后葬墓,都得用着。小梨洋村中甘家长房世代保管着一张当时国宝公逝于泉州提督任上的讣告,由其侄孙收取并保存,后代珍藏至今。从讣告内容可以看到或证实以往未发现的史实,如文中提到的御前侍卫以及军功加一级等,说明甘国宝入仕时的特殊身份和守台戍边的功绩。从文中记述,让世人知道甘国宝七个儿子、九个孙子的姓名。更了解到大儿子维衡当时在陕西啇州官署,二儿子维定在直隶定州官署,三儿子在广西欎林官署任职的史实,同时也见识了清朝的讣告文本和跨度半年多的丧期,足见当时交通的不方便。


甘国宝祖先神牌(诰赠正一品荣禄大夫)




图文 | 甘湖柳

编辑 | 郑陈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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