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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洞天芳院村
2017-01-09 15:01:05 阿曼 来源:  责任编辑:小路路  

作者: 阿曼
 


  为什么会将一个村子,命名为芳院?虽已获悉是因为原名“方圆”的谐音,在几番变更之后,最终尘埃落定。但,还是觉得它特别,所以很想去看看。总以为她很偏远,但其实从屏南县城驱车仅27公里之后,她就铺展在我的眼前。村子不大,村前是一片圆形的开阔之地,其中有稻田,也有荷塘。收割后留在田里的稻茬,借着晚秋的余温,悄然抽出一节新绿。现在,它们在初冬的晨光之下,静候渐渐逼近的霜雪。而那些鸭子向来不识愁滋味,天一亮就来了,在稻田浅浅的水里,尽情游欢。


  靠近路边的荷塘虽小,芳院的夏天却因为它而变得多彩。乡村的天空格外明净,天空之下,一池荷花静静地绽放。葱绿的荷叶与娇艳的花朵,无论在曙色耿耿的清晨,还是暮色昏昏的傍晚,都一样惹人怜爱。早起或晚归的农人沿湖行走,湖面吹来凉爽的风,风送荷香一片。但此时,塘里已不见一丝绿意。那些枯萎的枝条,再也无力支撑一直相随的伙伴,任凭一片片破败的荷叶耷拉下来,投影在闪亮的水光里。让你在它们的倒影中,回忆那些曾经绰约的风姿与暗香。于是,你期待在来年的盛夏,能遇见它们重放的绿意与芬芳。


  沿湖的道路上,阳光明媚。阳光之下,一年的收成,从秋一直晒到渐渐加深的冬。稻谷早已被纳入粮仓,而蕃薯榨汁制成淀粉,才只是最近的事,它和田埂豆以及那些新晒的萝卜丝一样,都要在深冬来临之前被收拾妥当。一代又一代农家人忙活的操持,经过几番辗转,抵达城市人的餐桌。此刻,它们在初冬的温阳下晾晒,想想不久之后,或许就成为你我三餐的食材,顿时就让人倍感亲切。稻田、荷塘与农家的秋晒,这些乡村元素组成的和谐之景,是献给前来拜访者的见面之礼。它似乎告诉你我,这个村子在不可避免的现代文明冲击下,依然还保留着一些纯朴的品质。这使她的亲和力倍增,因此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逼仄的巷子纵横交错、曲折辗转,一会儿让你在幽暗中恍惚,以为是暮色已近。一会儿又把你带到豁然开朗的巷口,还给你明晃晃的阳光、蓝湛湛的天。我们在巷子里走走停停。一座老屋正在修缮,我们进去后,埋头干活的大叔边干活,边和我们聊起老屋漏雨的事。他不时推送着手里的刨刀,一块杉木板已被刨得光洁亮堂,它将替代某一根腐木,把安心与牢靠还给这座屋子,将温馨的家园挽留。


  另有一座虽然年代久远,却依然难掩旧时气派的古民居中,也传出拉锯与刨木的声响。走进去才知道,这就是早有耳闻的六搧厝。历经两百多年风雨的古厝,已不再光鲜明媚。壁板上的黯黑,是岁月留下的印痕,而楼梯上早已腐朽的阶板,是否源于人去楼空后的渐渐荒凉?身怀一手绝活的木工师傅是本地人,他告诉我:很小的时候,就听祖父描述过这座屋子曾经的繁华。当时,大门上方那块文魁的牌匾还在。但这些年来,屋子里的很多人都搬出去了,房子如果没人住,就荒得快。现在大致的模样还在,但再不修缮,就要霉烂倒塌了。如果村里一座老房子都没有的话,后代子孙靠什么去怀念祖先?

  大叔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他说不出更深刻的理论。作为芳院李氏家族的一员,在他眼里,这座凝聚着先人血汗与智慧的老厝,是后人追忆祖先的媒介。这便是他觉得要保住它的全部理由。这样的理由,也许不算特别睿智,却朴实无华又真诚在理,且流露出些许隐约的担忧。但能理解个中滋味的,又有几人?


 


  村中的巷子因有坡度而向上,为寻找在村口就已看到的那些柿子树,我们沿着巷子,走到尽头,来到后山岗。山下有古道通往秋园,一条新铺的石路,伸向芳院村的另一个方向。一队骡子身背两筐重重的砖块,踩着扎实的步子走过去。按理它们不会有思想,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主人安排的任务,一趟又一趟来回地走。但只要一想它们也在为修复这个古村而出力,就让人一下子对它们的辛劳,心生感激。

  坡上的几棵老柿树上,橙红的柿子与黑褐色的枝丫,映衬着澄蓝的天。几个姑娘爱上这里的原野,暖暖的冬阳下,她们踩着绵绵的枯草,忘乎所以地奔跑。她们在风中大声呼喊,这里好美!一串快乐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响……天空下的枯草之间,村民种下的梅树,已冒出隐约的花蕾,不久之后它们就会绽放。那时,这满园的梅花又将吸引多少爱美之人!站在这辽阔的天地之间,既可仰望苍穹,又可俯看这个村庄的屋厝与山田,看傍晚的炊烟从房顶上缓缓升起,再渐渐被风吹散。在这种飘渺的炊烟里,村庄的过往与现在,交叠而来……


 


  元朝至正七年(1347),源于古田唐宦村的穆山公,入赘本村陈四公长女财娘,成为芳院村李氏始祖。四百年后,又有黄氏迁入,从此两姓融合,共同开拓。近七百年来,这个形如燕巢的村庄,在这片土地上顽强地绵延,其间自有不少心酸。据说,始祖穆山公初到芳院时,“家无石粮,地无一锥”,可见生计之艰辛。面对一贫如洗的困窘,部分人选择了坚守,他们除了种粮,还做粬酿酒、种竹造纸……村中的造纸业也曾名声在外、盛极一时,生产的土纸不仅足够全县使用,还远销到山东和辽东一带。而这里的红粬与黄酒,至今不衰。留下来的人,用勤勉与汗水改造着这儿的荒凉。另一部分人则因为贫困,忍痛收拾行囊,背井离乡“下南洋”。这些飞出去的鸟儿,虽然在外择枝筑巢,繁衍子孙,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乡。村道、祠堂、学校……处处都有游子们捐助的身影,芳院村因此成为著名的侨村。



  村中的李氏祠堂位于村子最中心的位置,四周都是屋子,不是进了村一下子就能看到。但你无需刻意找寻,也会与它不期然相遇。朱红色的大门,门边有联“千百年祖宗如在,亿万世子孙同存”。如果是村里重要的日子,这儿会有烟雾缭绕的香火、丰盛的供品、热闹的人群和咿呀呀唱的戏班子。但现在,它是安静的,安静中透着庄严。穆荣子惠麟仕景宗祖,传世道德学发达……李家子孙的行辈字派,被庄重地写在这座祠堂一根根粗大的柱子上。家族的绵延之树,被梳理得如此脉络分明,足见先人的希冀和良苦用心。村前圆形之地左边的拓主殿里,供奉着陈、黄、魏三公和三位顺天圣母。满桌的供品和余烟袅袅的香火中,一片虔诚被高高奉上,带着先祖与神灵的护佑,村民们安然作息。

 


  离开之前,又一次站在村前的道路上,回头再看这个村庄的模样,三面有山,村前有湖,依山而建的屋厝,从低处往上。入冬以来几次到此,每次都有新发现。要是在不同的季节拜访,一定更有所获吧。春天,站在村口就能瞥见的那些突兀之树,该是满眼的绿。而一到盛夏,单是眼前这个荷塘的满池荷香,就会撩人无数。秋风起时,远近的柿树从橙黄一直到通红,又吸引多少鸟儿来觅食。而现在,哪怕满地是枯草的山岗,也可以这么美。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后山岗上的那些梅花更是让人期待了。可见村子不一定要大,院落芳香,自有别洞天! 

  2016/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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