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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拱廊桥
【行游屏南】话说廊桥
2019-09-29 11:41:39  来源:  责任编辑:  




说到桥梁,大家是再熟悉不过了。东汉许慎在其《说文解字》中这样写到:“梁之字,用木跨水,则今之桥也”。 也许这个解释太过简单,使人意犹未尽,他又补充说:“凡独木者曰杠,骈木者曰桥”。其实,杠也好,桥也罢,总之都是一个横跨水上,供人通过的工具而已,从这意义上讲,桥其实就是路。只是,作为一种特殊的路,他有着自己别样的风采。


桥身为路的属性,铸就了它性格上的负重性和隐忍性,同时也因此赢得了世人的爱护和敬重。但常年累月的车压脚踏、风吹日晒,所以尽管其历史久远,但留存后世的却不多。在我国现存的古桥中,就知名度而言,恐怕非河北的赵州桥莫属了,它是世上现存最早、保存最完善的敞肩石拱桥。到过此桥的人,无不为其雄奇壮观而折叹,自以为可以“从此归来不看桥了”。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就在中国南方的闽浙山区,却有一种同样古老的桥梁。只不过,虽然同为拱桥,但撑起它身骨的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柔弱的木料。其实,与赵州桥相比,它无论是历史渊源、外貌形态还是制造工艺,都毫不逊色,它的名字叫廊桥。





福建多山,号称东南山国,湿润的太平洋季风带来了充沛的雨水,这使得八闽大地河流纵横,桥梁众多。明代陈世懋在《闽都疏》中曾感叹“闽中桥梁甲天下”。闽东山区的屏南,山高林密、谷深涧险,桥梁随处可见,有石桥、木桥、竹桥、藤桥、索桥……其中最为奇特的就属这木拱廊桥了,因桥上建有长长的桥屋,在保护桥梁的同时,又为来往的行人遮风挡雨,故当地人称之为“厝桥”。 这种“厝桥”,清代周亮工在《闽小记》中曾这样有描述:“闽中桥梁,最为巨丽,桥上建屋,翼翼楚楚,无处不堪图画。”



千乘桥  



然而,这“翼翼楚楚,无处不堪图画”的建筑奇葩,却一直鲜为人知。2010年,第41届世博会在上海召开,一幅《清明上河图》震惊了世界,当看着人们一边赞叹不已,一边又扼腕叹惜时,我真想大声高呼,跟我来吧,请到我的家乡去,那里就有你们梦中的虹桥!


其实,早在上世纪初,茅以升在主编《中国古桥技术史》时,就收入了屏南县的千乘桥、龙井桥和溪坪桥。这种不用寸钉片铁,完全用木头椽靠椽、桁嵌桁地紧密衔接而成的桥梁,是传统木构桥梁中技术含量最高的一类,其正式学名为贯木拱桥。这种如桥似屋的独特建筑,虽形似汴水虹桥,但与其相比,桥拱技术已从捆绑结构发展为榫卯结构,工艺上有了明显的提高,而且桥上还建有精美实用的廊屋。——只可惜这些被称为桥梁史上“侏罗纪公园”的廊桥,知晓的仅仅限于少数专业人士,其所蕴涵的巨大历史价值、及丰富的旅游资源直到近年才被人发现。


据统计,建国初屏南曾有廊桥53座,现存13座。是各符其实的“廊桥之乡”。据县志及有关桥碑记载,始建于宋代就有万安桥、千乘桥、龙井桥、百祥桥和广利桥,后又历经元、明、清三代的修建,最终形成了今天的廊桥群落。





屏南的廊桥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历史悠久、种类齐全。如“梦鸡而造”,有着“中国木拱廊桥典范之作”的千乘桥;有手足情深,比翼齐跨一水的姐妹桥——广福桥与广利桥……然而最有特色的当属万安桥和龙井桥了。




万安桥  




万安桥又称长桥,横卧于龙江之上,是中国现存最长的木拱廊桥。该桥始建于宋元祐五年,乾隆七年重建时,为取万民平安之意,遂改名为万安桥。现桥长98.2米,宽4.7米,桥面至水面高度8.5米,五墩六孔,九檩穿斗式构架,双坡顶。共有桥屋有37开间152柱,桥面铺以杉木,桥边柱间架有长橙,可供坐卧,两条长橙累计可坐400余人。站在桥头平视,两边的屋柱从眼前一直排列到对岸,恍如一群等待检阅的列兵,整齐有序。穿行其间,仿佛走在时光隧道,让人浮想联翩;遥望该桥,恰似长虹卧波,灵敏秀气。清人曾有诗云:“月照虹弯飞古渡,水摇鳌背漾神州。”


相比万安桥的秀丽,龙井桥可谓因险而名了。这座被《中国古桥梁技术史》称为“东南第一险桥”的廊桥,位于屏邑东南的茶盐古道上。桥下有一深潭,名曰“龙井”,此桥因此得名龙井桥。该桥始建于宋,桥长只有28米,但桥面至水面却深达23米,加之所跨的峡口,两岸悬崖峭壁,溪流湍急,置身桥中,人有悬空之感。传说当年在建桥屋时,木工在屋顶俯视桥下,只见龙井咆哮,喷云吐雾,竟手脚发颤,寸步难移,工程因此不得暂停……直到一日,当人们又在桥边苦思冥想时,天边突现一道彩虹,恍惚间,只见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手撑一把油伞,从彩虹的那一头款款走来……主绳师傅顿有所悟,急忙招呼众人拿来许多雨伞,倒挂在屋檐下,挡住视线——桥屋终于顺利盖成。事后,众人皆以为观音化身姑娘前来相助,遂在桥中建立神龛,祀奉观音菩萨。





闽东北及浙西南的廊桥,虽然型式上稍有差异,但造桥技艺却是相同的,具体而言,包括前后相联的八个环节,即选桥址、建桥台、测水平、起架柱、造拱架、上剪苗、铺桥板和架桥屋。这些步骤看似简单,其实却极富技术含量,它涉及了地理学、物理学、几何学等多学科的知识。在缺少工程机械和计算机辅助设计的古代社会,修造一座廊桥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



桥身内部  


一个造桥老师傅曾告诉我,廊桥一般选在秋季动工,此时河水干涸,易于构架——从凿石肇基到桥屋落成,一般需要数月之久,若是地僻河险,或者跨度巨大,如万安桥,那没一年半载是架不起来的。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重复着辟木、刨面、架梁、雕花……不是很枯燥无味?老人听完沉默了,出神地望着远山,似乎又听到了那久远的伐木声。


在古代,修建廊桥不仅仅只是架个桥,而是一项庄严的活动,有着近乎苛刻的规定,需遵循那些约定俗成的礼仪。如在前期准备阶段,在置办桥屋大梁,即所谓“喜梁”时,就有这样的要求:砍树的人需是父母双全,三代同堂的“好命仔”,所选的杉木是两株同根的“双胞柴”;树的倒向、所留的枝节都有讲究;运输时还要结彩鸣炮……就连树皮也要放在清洁的高处晒干,然后烧成灰,放进神龛做炉灰——等到正式动工后,还要择吉日、祭河神、上梁彩、取赏币、踏桥走、上梁礼,完桥礼。



走桥  


如此繁杂的习俗、近乎苛刻的追求——这简直不是在造桥,而是一场虔诚的祭祀,每造一座廊桥,就如一场圣洁的洗礼。难怪每桥都有神龛,每龛都香火旺盛。在信仰下劳作,人,自然不会烦躁!而桥,也因此被赋予了生命。


也许,所有生命都难免脆弱,人如是,桥亦如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以来,随着公路建设的发展,钢筋水泥桥得到了普及,于是这古老的廊桥渐渐失去了作用,由于对其内在价值的忽视,廊桥从此衰败下去……庆幸的是,在本世纪初,人们醒悟了过,及时把木拱廊桥列入文化遗产目录加以保护。然后,仅仅护桥是不够的,还要“护技”, 2008年,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被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单,次年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廊桥迎来了又一个春天。





然而,伴随春风而来的,不仅有花红柳绿,还有惊雷与春寒。



双龙桥  


受制于木质材料的易损性,纵使没有天灾人祸,廊桥的寿命也不长,现今存世的古廊桥,几乎都有重修的历史。如万安桥在明末时,因“戊子盗毁,仅存一板”;而千乘桥则三毁三建,最近一次修建是嘉庆二十五年,至今天还不足200年。天灾固不可免,但人祸却让人无语。今年若是你到白溪来,还能见到百祥桥,只是桥形易修,桥伤难愈啊!


其实,受伤的远不只百祥桥。建于清嘉庆十三年的金造桥,先是为照顾电站而不得不背井离乡,后又因争夺新址而争论不休——最后落户于两个矮小的山包间,因桥不是建在河上,而是跨于谷中,桥下的水还不足淹没脚踝——曾经“廿丈桥横两岸边,眼看鱼戏浪三千”的古桥从此气势尽失,奄奄一息。


人有情,桥有殇。回顾历史,千年的廊桥,总难免百年的涅槃!这也许就是桥的宿命,科技再进步,也无法改变。但我们还是希望这一天迟点,再迟点降临,因为每次涅槃都是一次伤感的远离,它带走的远不止一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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