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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藏
2018-02-02 11:05:05 莫沽 来源:  责任编辑:璃语  

冬藏是一年农事的收官之作,粮食唱主角,稻草当配角。晒稻谷是储粮的重要一环,晒干的谷子进入休眠状态,可作为过冬粮。可别小看晒稻谷这一人人都能干的简单农活,参与的农具却不少,主要有扁担、箂筐、篾簟、谷耙、风籼、簸斗、谷筛、簸箕等。

晴天,将刈回来的谷子倒在篾簟上,用谷耙耙薄或耙成沟暴晒,大好天气晒一天即干。日落时分,家家忙着收稻谷,先用谷筛将较大的禾叶、枯枝等筛去,再用簸箕扬去瘪谷、小禾叶,最后用风籼吹走瘪谷、小禾叶、杂质。经过这几道工序筛选后,金黄的谷子方可放心归仓。

谷子晒在露天下,必须看管好,否则易遭受猪狗糟蹋,或被鸡鸭偷吃;时不时还得翻一下,一天得翻四五次,好让太阳晒透。若凉风起,天色转阴,还要赶在下雨前用簸斗将稻谷收入箂框或谷袋,好让匆匆赶来的大人们能抢在下雨前将谷子挑走。这一过程相当耗工,大人们没时间陪伴,正是小孩子们显身手的季节。

记得儿时,孩子们多集中在晒谷场玩游戏,玩累了就拿起谷耙翻一翻自家的谷子,有时也帮邻居翻,主要是受了大人的吩咐,如此,能出色完成任务的,通常会受到大人们的奖赏,最多的赏品是“糖豆”,如“××家的孩子真能干!”“×××实在有责任心,长大一定是个义人!”芸芸。当然,也有赏真糖豆,甚至麦牙糖的,那才真叫甜透心呢!记得有一回邻居三婶婆让我帮她翻谷子,一连五天,说会赏给我红蛋吃,一想起红蛋,我的手脚就特别勤快,那可是过节、做生日才能享受的到的美食啊!谷已归仓,三婶婆笑逐颜开,只是毫无“表示”之意,又过了一周,还没有闻得红蛋香,我就在外婆面前发唠叨。“你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做的,要叫你施舍的事行在暗中。你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信奉基督教的外婆慢悠悠回答的这段经文,至今每有忆起仍让我羞愧不已!

遇上不好的天气要晒上好几天,村民们会就近把稻谷寄存在大队部、学校、村仓库等公共场所,等天晴时再挑去晒。一堆堆寄存的稻谷像一座座金色的小丘陵,十分壮观;又像一个个金黄的小馒头,煞是可爱。有人发明了雕刻有“吴”“生”“冈”“福”“发”等字的能体现姓名、住址、吉语、心愿等五花八门的稻谷印模,印在自家的谷堆上,如此既可防止混淆,又可防止被偷盗。嘻,常言“门为小人而设!”事实上,要偷谷印下的稻谷比偷门里的物品容易多了,相比之下“谷印乃君子之防”啊!

谷子晒干,入库归仓。一粒谷种从春播夏长到秋收冬藏要经过十八道程序,是名副其实的“粒粒皆辛苦”,为此要粒粒皆归仓。为防火、防虫、防鼠、防潮等,谷仓要向阳干燥,仓壁涂白灰,地面铺设砖块。归仓前每担谷子都得过秤,让当家人安排一年温饱。通常收获的谷子吃不到来年,为防止“家鼠”,古人又发明了让人心酸的“米缸印模”,防的是自家的儿媳妇将米缸里的米带回娘家,在那温饱尚未解决的年代,这实在是一个无奈之举啊!

稻草浑身都是宝,收完稻谷收稻草。印象中,稻草可用来打草苫,那是农家人的“席梦思”,躺在这样的床上,稻谷、泥土、阳光的清香扑鼻,连梦境都充满乡间野趣,心,随之安宁。稻草也可用来编草鞋,草鞋透气、防滑、轻便,据说还可以驱除脚臭呢?它是农家人上山下地的轻舟,也是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的轻舟呢!稻草还是牛羊的过冬食粮、家畜窝上等的保温材料……

农家人收藏稻草的主要方式是堆稻草垛。冬季,走在乡间,一堆堆稻草垛如山间蘑菇、雨中油伞、乡野小塔,又如童话中的温馨茅屋,给这个万物萧疏的季节增添了无限生机。稻草垛下有觅食的鸡鸭、胡闹的家畜、戏耍的孩童,还有美丽的乡村爱情故事呢!当然,最重要的是,那里安放着农家人一颗殷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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