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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古宅的锦绣时光
2016-12-02 15:23:00 甘湖柳 来源:  责任编辑:小路路  

  漈头村农耕文化博物馆处在一排古民居当中,厚重的土墙,灰黑的屋顶,磨得光滑的石阶,巷子越发显得幽深,游人从小河边信步走上来,每一处移步换景都能拨动大家访古的心情,随着室外的光线被古宅收敛起来,光线暗淡了下来,期待已久的古宅风情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博物馆楼下的东厢房,展示着好多从民间收罗来的女红作品,有斜襟蓝裳,有丝棉长袄,有女人的三寸绣花鞋,也有孩童的元朝帽、虎头鞋,而最精美娟秀的,当数那些菱形的、椭圆形的绣花肚兜。红颜成灰,它们却让些许旧时光在此停留,这些充满情怀的富有装饰性的民间艺术品,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它们浓缩了历代女子的审美情趣和高超的手工技艺。这些绣花肚兜,内容无非是各种花朵,各种花都有各自的美,都有各自的花语:牡丹富贵,榴生百子,喜鹊登梅,等等等等。说不上巧夺天工,也未必是栩栩如生,却都是一针一线,认真地在岁月深处留下的印迹。现代的女子们多数不会这样的女红了,但丝毫不影响我对那个针黹时代的怀旧,面对眼前的一堆锦绣想想吧,那时的光阴,那时的美,那样的素年锦时,每个女子都以独自的姿态绽放。花一般的女子,随着命运的转变不断地熵变着花一般的姿态:青春年华的女孩,玉骨冰心,那是要放在水晶殿堂里细心呵护的,当是一朵洁白的茉莉;少妇时期的女人,有了娇儿和夫君,完成了生命角色的转换,少了些张扬,多的是母性温馨,为寻常生活增添几分柔美,那时的女人是一朵温和的康乃馨;之后迟暮岁月的女性,褪尽了颜色,淡极始知花艳,聚在一起唠着家常,像茶园里的鲁冰花,妥贴而又让人安心。
  “昔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开不完的花朵,望不尽的红颜,每朵花都在自己的季节里花开花谢,最后定格成这一排墙上的展示品。
  大厅后的二楼,张书岩馆长指着阁楼的圆形窗棂,说,这就是古代女子躲绣楼哭嫁的闺阁,这个地方居高临下,她看得见别人,别人却看不见她,女子在上头一声声哭嫁,众女伴在旁一句句提点,众人嘻笑,众宾喧哗,这是怎样一幅伦常而且美好的场景?
这一刻我们都屏神定息,空气静得仿佛连一根绣花针落地时的声响都能听得见。想像着一个临出阁的女子,倚着窗棂,拖着竹枝遗韵的曼声,哭“十别姊妹”:“一别好姊妹,跟你后门菜苗共一坪,你做菜苗坪里大,我做菜苗拔过穴; 二别好姊妹,跟你树上鸟儿共一群,你做鸟儿满天飞,我做鸟儿土里钻;三别好姊妹,跟你潭中鲤鱼共一池,你做鲤鱼池中游,我做鲤鱼脱去鳞……”;
  还有“十二月相思”:“三月绩麻共凳坐,四月挑花共花箱,挑花绣朵箱未满,棒打姐妹两分散。”…… 
  从前的女子待嫁时,有着好长一段时光,可以用来酝酿离情别意,消遣情怀的。
家人置办嫁妆,这是必须的。虽然不必像戏剧《锁麟囊》里搞得那么铺张,但是,“兄弟命好得田庄,女儿命歹得嫁妆”,所以这柴头做的家私,也寒碜不得,否则她到婆家可就抬不起头,她得要求父母尽量讲究,且不说十里红妆,少说也得七杠八杠,才对得住我这轿里的一杠吧。
  她还要讨陪嫁。这最能显示她在父母弟兄面前—也就是娘家—的地位了,也就是这件事儿,最能体现姑娘的技巧,手法淳朴的,多讨一杠两杠的嫁妆就好,而那些心思缜密的,就不是在一杠两杠上边说事儿了,比如说我们甘家有个祖姑婆,临出门时讨得了甘国宝的一幅指虎画,珍稀无比,为后人平添多少谈资。
  她还得忙着作嫁衣。俗话说的为他人作嫁衣裳,是比较悲哀的,那么反过来说,为自己作嫁衣,是多么甜蜜的一件事。好日子定了下来,要嫁作他人妇,人的一生就有了个分界线,姑娘出嫁,虽然心里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但一想从此离开父母,特别是要离别从小一起相伴长大的姐妹,以后天各一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她也会情不自禁,难免离别情深,她们会聚在一起做女红针黹,为新嫁娘绣一方手帕,一个肚兜,留作一辈子的念想。
  姑娘们用尺子丈量未来,她们比照幸福生活的纸样裁剪布料,想到就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厮守终生,心里已经升起了一团甜蜜的向往,她们在灯下穿针,拉着长长的丝线反复缝缀,针脚密密麻麻的,她们在绣着一个花团锦簇的新生活,仿佛看得见将来拉扯着一群儿女,在漫长的岁月里相夫教子,财丁两旺地前行 ……她就这样想着,想着,想得出了神,以至针尖越过了手中作品,刺到自己的另一只手指……
  而当我在乡间搜寻这些淡出生活的手工艺品时,感受到了许多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的热情回应,“回看众女做针黹,却忆红闺年少时”,手捧当年一针一线缝进无数憧憬和希冀作品时,她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盛妆初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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